睹物斯人

生于斯,长于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雍正皇帝被许多影视剧作品刻画成一个阴险、淫荡、邪恶、不务正业的帝皇,尤其是邵氏早期的电影,例如《血滴子》(1975年,由台湾演员韦宏、陈观泰、汪禹主演),该片讲述雍正年间,雍正皇帝大兴文字狱,命御前侍卫制作血滴子,实行血腥镇压的故事。 再到近几年,《甄嬛传》、《步步惊心》等则改变思路,将雍正皇帝塑造成一个深情男子,成日泡在后宫的女人堆中,终其一生纠结于各种感情漩涡。 总之,有关雍正皇帝的各种影视形象都有,而在学术界也有人提出雍正皇帝杀害亲生儿子的说法,进一步坐实了他“阴险、狡诈、残忍”的罪名。 “杀子说”中的皇子指的是雍正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即乾隆皇帝的哥哥弘时。在连续剧《雍正王朝》(1997年,由大陆演员唐国强饰演雍正)中,弘时为了和弟弟弘历争夺皇帝宝座而计划派人暗杀他,更勾结父亲的政治宿敌“八爷”胤禩(雍正帝的八弟)企图篡夺皇位,不过行迹败露被雍正皇帝下令自尽。 故事精彩绝伦,也符合了大家对雍正皇帝行事辣手的形象,但事实真是如此? 历史上的弘时死时24岁,葬在清西陵内,但由于生前没有封号,因此陵寝只能被称为“阿哥园寝”,所谓阿哥就是清代对皇子们的统称。他的经历和其他皇子比起来显得比较特殊,这又是为何? 原来弘时曾因“年少不谨,行为放纵”被消除宗籍,也就是把他从皇家的宗谱里除名,还把他过继给了“仇人”八爷当儿子,两人的父子之情彻底断绝。 那到底是什么事让他们父子感情走到这种地步,各种档案中没有明确记载,但据史学家考核,很可能是因为弘时自知争储无望,因此变得非常消极、言语也十分不恭敬,在情感上甚至逐渐靠近和他同样争储失利的八叔胤禩。 老爸雍正皇帝对此自然不悦,愤怒之下把他过继胤禩,后来胤禩因犯事失势而全家被削除宗籍,弘时自然也受到牵连,最后抑郁而终,作为雍正皇帝长子(之前两位幼殇),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无不令人唏嘘。 所谓帝王家,放到今天也是同一个理,即往往只要出现有权力或利益冲突,感情就会变得淡薄。父子、兄弟、夫妻,各种关系的亲戚为了各种原因对簿公堂;也有人尸骨未寒,后人就立马把财产争得你死我活,这类事件又何尝不时有所闻? 写至此竟已有些扯远了,弘时的阿哥园寝不在主流旅游点之列,加之并未对外开放、大门深锁,到这里的访客寥寥无几,但清西陵文管处仍然对它进行严密保护与维修,这也是对古迹的一种尊重与保存。 阿哥园寝的所有建筑都用灰色布瓦盖顶,在清朝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时代,皇帝、皇后陵墓皆用黄色琉璃瓦盖顶,亲王园寝则用绿色的琉璃瓦盖顶,到阿哥园寝就不能用琉璃瓦了,只能用灰色布瓦,相当于普通老百姓。 不过如果要找到一点令人欣慰的,就是后来继位的乾隆皇帝还是感念兄弟的手足之情,为弘时建造一个园寝,墓地的规格也比他那些早殇的弟弟们高一些。长眠于此的除了弘时,还有他的儿子永绅和弘时早夭的弟弟福沛。 即将离开阿哥园寝时,同行友人都先后走回车上,但我仍然依依不舍停留在大门前的月台,脑海思考着:百年之后,什么恩怨情仇,什么荣华富贵、权力斗争,最后能留下来的还有多少? 参考资料: 《清史稿》 《清西陵档案解密》(耿左车、邢宏伟、那凤英著) 《清西陵史话》(徐广源著)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公主是天潢贵胄,是皇帝老儿的金枝玉叶,一生享尽荣华富贵,然后嫁给王子或驸马,从此与之白头偕老,但历史上的公主,真是这样的吗? 上周我到访位于中国河北省保定市易县的清西陵,这里葬有四位清代皇帝及他们的家属及后代,而此次我专挑未开放的陵区来进行考察,其中一座就是坐落于张各庄村里的公主园寝。 这座陵寝内有两座坟墓,分别是清仁宗嘉庆皇帝(乾隆皇帝的儿子)皇五女慧安和硕公主和皇九女慧愍(mǐn)固伦公主,前者死时十岁,后者年仅五岁就殇夭。 翻开嘉庆皇帝的世系家谱来看,他一生有9名女儿,其中7人夭折,只有两人长大成人,但她们也只活到28岁、31岁就香消玉损了。在那个“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时代,人们的平均寿命与现代人自有天壤之别。 因此哪怕是贵为公主,皇家金枝玉叶、嫁给驸马、幸福一生,先姑且不说是否真能如此,但至少必须先过第一关:长大成人。 关于“格格”的迷思 根据清宫制度,清太宗皇太极称帝后,于崇德元年(1636年)始仿明制,皇帝之女统称“公主”,同时规定皇后所生的女儿称为“固伦公主”,妃子所生则称为“和硕公主”,由此可见从很早开始,“格格”已经不是皇帝女儿的尊称,但至今很多影视剧作品还是误把“格格”当成皇帝女儿的专称。 这个错误恐怕还得从琼瑶小说《还珠格格》开始说起,“格格”是满语中对女性的称谓,大概是中文里的“小姐”或“女士”的意思。 同是皇帝女儿,待遇却有差 那天下午抵达公主园寝时,天色蔚蓝,但气温有点冷,公主园寝外的大铁笼里有条狗不断猛吠,应该是很久不见有人到此吧,对我们没有半点丝毫客气。 经过了200多年的天灾人祸,公主园寝大门仍然保存完好,从门缝可看见陵内仅剩两位小公主的宝顶(俗称“坟包”)及部分建筑地基,但原本的东西厢房、宫门、享殿早已随着大清皇朝的覆灭而荡然无存。 我查找了一些档案资料,发现关于这两小公主的记载非常少,只找到她们的皇帝爸爸曾颁谕:“和硕五公主向于每年致祭二次,仍照例办理,勿庸添拨地亩。慧愍固伦公主,著照所请,每年致祭四次,应行拨给地亩。”(清宫档案《内务府来文》礼仪,第103包)。 由此可见,两位小公主虽然都是庶出,就因为妹妹(皇九女)是固伦公主,地位比姐姐(皇五女)和硕公主明显高了一级,不仅每年致祭多一倍,还由朝廷拨给庄园头地,都是皇帝的女儿,却有不同的待遇,可谓皇家等级森严。 公主园寝未解之谜 离开公主园寝前,我忽然想到,慧愍固伦公主的母亲是恭顺皇贵妃(香港TVB连续剧《金枝欲孽》中由邓萃雯饰演),如前文所提,既然不是皇后,但为何她生的女儿在死后被追封为固伦公主呢? 关于这个疑问,我回新加坡后多番查阅档案和史书,却始终无法找到任何资料,单从字面上得知她的封号中的“愍”,本意是指忧患、痛心的事,引申义为爱抚,抚养,曾在《九章·惜诵》和《左传·昭公元年》等文献均有记载。 我想,或许嘉庆皇帝特别钟爱这个小女儿吧,因此破格将她提升至固伦公主,该等级相当于亲王,还特地为这两个夭折的女儿修建陵寝。 这也只是我的推想,以前曾听一些人说过,家中最年幼的孩子通常会获得爸妈较多的疼爱,但确切的原因,我想只有躺在昌陵里的嘉庆皇帝才会知道,除非找到更直接的史料证明,不然这将成为一桩永远的谜案。 注:今北京市海淀区有一处名为“公主坟”(亦有公主坟地铁站),埋葬于此的就是文中前面提到,嘉庆皇帝两位分别28岁及31岁去世的公主。 不过小道消息、路边社却传出公主坟里葬的是乾隆皇帝流落民间的汉人女儿,这个题材直接催生了琼瑶著名小说及同名电视剧:《还珠格格》。

说起陵墓,很多人都会避而远之,但我最近到北京,特地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往深山里找寻一个被人们遗忘很久的清代郡王墓。 这已是我第二次造访,第一次是今年春天去的,由于这座“野陵墓”是不开放单位,因此我们只能吃闭门羹,铩羽而归。 这次还是同样情况,但幸亏同行的友人“有办法”,我们通过“非正常方式”得以进入这座陵园,一探这座古墓内到底有何玄虚。 这座陵墓俗称“九王坟”,墓主人是孚郡王爱新觉罗·奕𬤝,他是道光皇帝第九子,四哥奕詝是后来即位的咸丰皇帝(慈禧皇太后的丈夫)、六哥奕䜣是晚清著名的恭亲王、同母的七哥奕譞是光绪皇帝的父亲、末代皇帝溥仪的祖父,而他自己则是默默无名的王爷,一生中没有太过突出的表现,后来在33岁时病故。 不过由于奕𬤝是光绪皇帝最嫡亲的叔叔,生前养尊处优,死后也哀荣优隆,所以墓地建筑也颇为精致,只是如今荒草丛生,部分陵园建筑物如石桥等等都被杂草掩盖了,不清楚陵墓规制的人恐怕容易错过。 九王坟不对外开放,里头的古迹曾经遭受破坏,更在1937年被盗掘,东西配殿已经荡然无存,但正殿隆恩殿、碑亭、宝顶大致上还是保存完好,建筑群屋顶为绿色琉璃瓦(只有皇帝及家族成员用黄色琉璃瓦)。孚郡王的陵寝规制自然不可与清东陵、清西陵的帝王陵相提并论,但整个王陵规制轮廓清晰, 《清史稿》对奕譓的叙述像写个人简历一样,只是对他哪一年升什么官、哪一年加封什么爵,做了一篇流水帐的记录,所用字数远远比不上他的哥哥奕譞。 由此可见,奕譓就像大多数普通王爷那样,了无建树,懵懵懂懂地过了一辈子。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或许就是他有一个强大的亲爸爸。 奕譓没有后人,过继给他的儿子命运也不好,不是早亡,就是得罪慈禧太后,丢爵罢职。可就是这么一位毫无名气、英年早逝,子嗣也不兴旺的王爷,居然在人烟稀少的小村里留下了这么一座保存较好的古建筑群,也是一件怪事。 其实古往今来,每个人的命运、际遇和造化都不同,我想人生嘛,尽是如此。 此次与三位友人一同拜访九王坟,其中两位还是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的博士生,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此行让我学习到了很多,收获非常丰富。 接下来我们还前往了距离九王坟不远的七王坟,这就是赫赫有名,醇亲王奕譞(光绪皇帝生父)的陵墓,到底这里又有什么发现呢?留着下回分解吧 😃  

多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除了北京,哪里都去不了了,但今年4月,我决定踏出去,一步一脚印地探索神州的其他角落。 期初,我以为沈阳和北京并列一线城市,应该和帝都的情况差不多吧,但两天下来,发现了这里也有其独特的盛京文化。 盛京沈阳是中国东北最大城市,也是经济及工业重镇,在清朝历史中有着非常显赫的地位,是后金(清朝的前身)统治者未定都北京时的都城,皇太极更是在此称帝,建立了清朝。 除了市里的沈阳故宫和“北陵”清昭陵(皇太极陵墓),我和友人也拜访了郊外的清福陵(清朝奠基人努尔哈齐的陵墓),如今除了关外三陵的清永陵,其余的我都至少拜访过一次,进一步加深了对清代皇家陵寝的全面了解。 人们对于时间的概念有时可以很模糊,几个月前甚至几天前发生的事情都有可能忘了,更何况是几百年前的历史。即使是从史书上读的,也可能不清不楚,毕竟年代久远,很多事情变得很不清晰。 沈阳市里散落了好几处历史古迹,而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博物院里横躺着不少文物。每件文物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或许平庸、或许精彩,也可以平平无奇、亦可以曾经惊心动魄。 可惜我们大部分人都在走马观花,忙着刷手机、打卡、自拍、签到,有多少人真正愿意驻足,停下来倾听它们诉说自己的故事呢?

平遥在哪里,说真的,以前我只听过这个地名,知道是个古城,知道它在晚清的经济史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但对其余的就没有多大概念。 我今年四月到北京的日期恰巧碰上中国的清明节长假,为了避开京城里那人山人海的“盛况”,我们决定到平遥去拜访一位当地朋友,并由平遥人带我们逛平遥古城。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小地方”也一样挤满了游客,大街小巷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我站在街角看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游客不断涌入,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当初是不是应该到别的地方去,我的天,平遥古城太商业化了吧? 平遥友人解释道,他说平遥以前很穷,后来中国经济改革开放后,平遥县政府打算申请成为国家级贫困县,这样就能获得很多福利、津贴等。 可是中国国务院批驳了申请,当局认为既然有铁路经过平遥县,为什么还需要国家特别补助呢?为何不想想办法善用这个有利因素,自力更生? 于是平遥县政府就大力发展旅游业,为当地老百姓增加了就业机会、发展经济,但与此同时,也大大破坏了平遥古城的原始性。 我想,事情都是这样的吧,凡事都很难“这好、那好、样样好”,为了古城的生存,或许这是必然的吧?至少平遥古城的很多历史古迹都因此获得保留。或许,或许吧。 可是这样“游客挤挤”的场景不是每天上映的,隔天由于清明节长假结束,古城里恢复了平静,大街上的游客人数比前天少了将近70%,我悠哉闲哉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商店服务员们都在拍苍蝇,有些索性连店也没开。 平遥曾是清代晚期中国的金融中心,当时总部设在平遥的票号就有二十多家,占全中国的一半以上,所以更被誉为“古代中国华尔街”。 中国第一座票号“日升昌” 规模最大的是创建于清道光年间、以“汇通天下”而闻名于世的中国第一座票号“日升昌”,当地人说,来平遥如果没去参观“日升昌”,就好像去了北京而没去故宫。 平遥古城距离北京476公里,从帝都搭乘火车可直达平遥火车站,步行大约10来分钟就可进入古城。 根据资料,平遥古城内外有各类遗址、古建筑300多处,有保存完整的明清民宅近4000座,街道商铺都体现历史原貌,被称作研究中国古代城市的活样本。 其中大型实景演艺项目《又见平遥》也很有趣,不过票价有点不便宜,要不是搭着平遥的友人,普通成人票要价238元人民币。 黄昏时,夕阳的金光洒在平遥古城的城墙上,在日落前一刻,为这个历史悠久的小县城披上了一层金缕衣,仿佛在为古城宣示它曾经的不凡。 离开平遥时,我虽还想多看它一眼,但奇怪的是,我对这座古城没有半点留念。 最后临别 古城,夕阳,清代的平遥县衙,曾经异常辉煌的日昇昌票号,这些都深深烙印在我脑海里,但若无特别原因,我应该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请别误会,不是平遥古城不好,相反的,这里挺特别的,但我更想去探索神州大地的其他角落。有机会到山西来的朋友,千万别错过平遥古城。 当然,让我念念不忘的,还有这里特产的平遥牛肉。友人夜里送了一大包,让我在赶回北京的火车上能填肚子。我原本还有些抗拒,但结果隔天下午,整包牛肉都在我的五脏庙里被超度了。 真是善哉善哉。

这几年,我老往北京跑,除了办“清史网北京考察团”,也因为渐渐熟悉了这座城市,开始对它产生了感情,就像对香港和曼谷一样,因此每年都会去探望老朋友一趟。 这次我探访了不少新的地点,像之前在写过的“回头赑屃”、北海公园里的“小西天”、还有卢沟桥、藏在妙峰山里的七王坟、九王坟等,也重游了一些老地方(自然少不了故宫、南锣鼓巷等)。 每次去都有新的发现,而每次的新发现都让我学到很多新的知识,从新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去重新看待历史。 走得多,看得多,学习的也多,我这次去北京的收获和买的书一样,非常丰富。

  在不少中国式建筑物前,我们常看到驮着的石碑的乌龟,这些“乌龟”正确的名字其实叫做赑屃(bì xì),相传是龙生九子中的老六,喜欢负重,有齿而且力大可驮负三山五岳,也属于吉祥瑞兽的一种,因此多为石碑、石柱基座及墙头装饰。 在清朝皇帝所有陵寝中,通常在皇陵前的圣德神功碑亭里就能看到它的踪迹,它们背后驮着的石碑上就刻上了皇帝的谥号(满、蒙、汉三种文字)。此外,赑屃也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它们总是吃力地向前昂头,四只脚看似拼命挣扎着要向前走。 最近我去了一趟北京,特地和友人相约到京城郊外的村子探险,想要找寻一尊世上独一无二的“回头赑屃”。从网上一些图片可看出,这尊赑屃的头并不像其他赑屃一样昂首向前,而是向左回眸,如此造型实属十分罕见。 由于卫星地图上并没有“回头赑屃”的坐标,因此我们必须到现场勘察,在荒山野岭中探路,虽然途中碰到几个村民,但他们都不知道有这样的“怪物”存在。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有一个较年长村民一听我们的描述,马上脱口而出:“啊!那个回头王八!我知道!”。在他的指点下,我们又跨过了一处田地,稍微攀过了靠近一个小山崖的土墩,才看到“回头赑屃”和一些人工建筑物的身影。 这尊全中国独一无二的赑屃附属于刘秉权墓,根据史书《八旗通志》(第七册卷一八八,名臣列传四八)记载,刘秉权是清朝汉军正红旗人,1644年跟随清军入关为兵部主事(大概就是在国防部打工的,是清代品级制度中较小的底层办事官员),后来官运亨通,出任广东巡抚(二品大员),不过在剿灭潮州叛乱时积劳成疾,最后病死军中。 刘秉权担任广东巡抚数年,政绩斐然,因此康熙皇帝亲自下诏:“抚粤有年,实心任事。近以潮逆负固,督兵进𠞰,得获炮台,招复三县,克奏肤功。不意积劳成疾,遽尔奄逝,朕心深为悯恻,下部从优议恤。”,其中康熙皇帝还说希望他能长寿,但不幸溘然长逝,虽说是客套话,还是道出了皇帝的些许悲伤。 经过了数百年的风吹雨打,刘秉权墓的地面建筑大部份已不复存在,而他的坟墓也早被盗掘,如今还能在坟包后面看到盗洞。此外,除了“回头赑屃”,墓地上还有两座华表,据说共有三座,但有一座已经被毁。刘秉权墓距离北京市区有些路程,还需要一番查找才能到达,但正因如此,现在的刘秉权墓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骚扰和破坏。 史书上有关刘秉权的记载甚少,他到底为什么会被葬在北京郊外,为什么坟前有一个“回头赑屃”,为什么赑屃是作回头状的,我相信这一连串疑问如今已无人能解答。 那天我站在刘秉权的墓前凝视片刻,刹那间仿佛和这位横跨数百年前的古人四目相对,我们相视许久却始终沉默以对。 这段历史有一片空白,但正是这片空白留给了后人无限遐想。  

2018年4月22日 静静坐落在北京城一条胡同里,杨椒山祠的大门深锁,从门缝窥探,仍可见里头杂物凌乱,处处破败不堪。上周我到帝都时,特地到此拜访,这个地方数年前被居民们占用,而如今他们已被北京市政府腾退,据说日后将进行维修,并作为博物馆开放。 谈到杨椒山祠,我想没有多少人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说起“公车上书”,或许就会吸引到一些人侧耳倾听。此话怎讲?原来在1895年(清光绪二十一年),清朝政府因甲午战败与日本帝国签订《马关条约》,这消息被当时正在京城参加会试的举人们得知,由康有为、梁启超等广东籍、湖南籍的举人发起联合行动,要到都察院上书直达皇帝,反对《马关条约》。据知,新加坡南洋先贤邱菽园也曾参与其事。 史料记载,康有为当时邀请了上百名在京举人到松筠庵集会,并且由他负责起草《上皇帝书》,梁启超等人再将这份文件分抄与分发,邀请其他举人签名支持。这个松筠庵的前身就是杨椒山祠,所以换言之,著名的历史事件“公车上书”就发生于此。 虽然“公车上书”遇到了官方的阻挠而以失败告终,但在社会上产生了巨大影响。康有为等以“变法图强”为号召,组织强学会,在北京、上海等地发行报纸,宣传维新思想。严复、谭嗣同亦在其他地方宣传维新思想。 之后,光绪皇帝启用康有为、梁启超等,史称戊戌变法(或百日维新),因此“公车上书”被不少史学家认为是维新派登上历史舞台的标志,也是中国群众政治运动的开端。原来这么轰动的历史事件就发生在我眼前的这座老庙,想至此我内心不禁感到有些激动。 我后来又查阅了一些资料,得知杨继盛,号椒山,是明朝著名忠臣,嘉靖年间权臣严嵩祸国殃民,杨继盛竟不畏权贵,给皇帝写了《请诛贼臣书》,里头洋洋洒洒历数严嵩十大罪状。不过严嵩将其上书扣压,并把他打入刑部大牢,任由锦衣卫折磨,3年后将他处决。杨继盛临刑前 还留下名句:“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国,留作忠魂补!”,死时40岁。同日,杨继盛的夫人也自缢殉夫。 杨继盛舍身为国的精神受到燕京士民的崇敬,人们将他尊为北京城隍,希望他能继续庇佑北京城里的百姓,而杨椒山祠就是杨继盛的故居,后来辗转成为了松筠庵,在清朝时期是文人、士大夫的集会吟游之所。 今天,杨椒山祠坐落于北京市西城区达智桥胡同里,这仅仅是北京一条普通的胡同,但未曾想象昔日曾是车水马龙、冠盖云集之处。我在杨椒山祠外饶了绕,只见屋顶上杂草丛生,历史曾经在此两度停留,一次是杨椒山尝试用自己的鲜血救国故事,另一次是晚清举人们“公车上书”保国的事迹,两次都把杨椒山祠载入史册。1984年,杨淑山祠被列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 我希望杨椒山祠能早日完成修复,除了让后人能到此凭吊,也能加深游人们对历史人物的认识。   后记: 1895年4月22日     康有为、梁启超写成一万八千字的《上今上皇帝书》,内地十八省与奉天三省                                  举人接连响应 1895年5月2日       由康、梁二人带领,各省举人与数千北京官民集于“都察院”门前请代奏光绪                                     皇帝。